Wednesday, 8 April 2009
22:49
《哥哥的情书》《第十三章》
洗了半個小時有多,這變態才慢條斯理的從浴室中出來!
我終於可以洗澡了!
那個白癡出來時還一臉得色,我不爽的大力拉上浴簾。
遠著又傳來一把討厭的聲音:「如果你把簾扯了下來,你自己付錢再買,我是沒所謂。」
忍耐、忍耐!不要受那無賴挑釁!
還好,熱水嘩啦嘩啦的淋下來,讓我疲勞盡消,身心都好像被洗滌過似的,心情愉快多了。
洗頭沖澡後,我步出浴室回到房間,那個惹人嫌的臭傢伙已經不在了,這麼晚,他還到哪裡去呢?
靠!他又不是我的誰,我管他那麼多幹嘛?
我坐在床沿,用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髮,可能是因為剛洗過熱水澡,我覺得很悶熱,於是就推開了窗子,一陣涼風迎面吹拂。
感覺著輕柔的清風,我竟然回想起剛才回程時,清風吹拂著董星賢的頭髮,他下意識的揚手把散亂的髮絲繞到耳後的動作,散發出那種不經意的性感。
心頭泛起莫名的燥熱,反正我的頭髮濕漉漉,不能即時入睡,而且今晚夜涼如水,星羅棋佈,不如上天台走走。
到了天台,發現有人和我心有靈犀,也在上面吹風。
他衣著單薄,僅穿一件開胸的白襯衫橫躺在天台邊沿,手把玩著圍欄,身旁放了幾罐啤酒,雖然看不清容貌,但在夜色映照下,一個倚著欄杆,仰頭喝著啤酒的男生,朦朧在月光底下,倒有幾分如夢似幻的不真實。
綺麗的遐想讓我走近這個男生,誰知當我看清楚這男生的容貌後,剛剛的幻想“啪”的斷裂,“霹靂啪啦”的如玻璃般碎裂一地。
今晚我實在太多遐想,而且全都是這個男人引起的!
沒錯,又是他!我那個火星室友董星賢!他已脫下了有色隱形眼鏡,藍色的左眼在漆黑中好像會放光一樣。
這個男人真是個雙面人...不!是多面人!一會兒任性胡鬧、一會兒又酷又帥、一會兒又唯我獨尊,唯一不變的就是他與生俱來,獨有的懾人魅力吧。他就是有甚麼也不做卻能吸引別人目光的本事,而要命的卻是他從來不理會別人的目光,我行我素。
顯然他也見到我了:「你跟蹤我嗎?」
「你發神經!我不過上來吹吹風罷了。」竟然當我是跟蹤狂!氣得我立即反駁。「還有,剛從酒吧回來還喝不夠酒嗎?轉過眼又喝啤酒,你的生活真糜爛!」
「唷,你那麼關心我的健康,愛上我了嗎?」
「愛你的大頭鬼!」
見我氣得暴跳如雷,他得意的笑著:「我都知道自己很帥,但愛上我會很痛苦吶!」
「你自戀過夠吧!我走了!」我才不想和這自戀王一般見識,如果為了和他鬥嘴而傷神,那樣就太不值了。
「喂!卓俊!你真的走吶?過來喝啤酒嘛,反正你都睡不著。」
「你糜爛是你的事,不要把我也拖下水!」我轉身就想離開。
「不煙、不酒、不蹺課、早睡早起,生活規律。卓先生,你要知道太壓抑自己會陽痿唷!」他在我背後高聲揶揄。
怎麼會有這麼愛強迫人的傢伙!?我非要近墨者黑,變得又煙又酒、蹺課、晚睡晚起,生活不規律不可嗎?「董星賢!一天不損我你就會死嗎!?」「那你喝不喝?」他把兩罐啤酒遞給我。
「喝就喝嘛,怕你不成!」明知這是激將法,但我也不會窩囊到讓人踏到頭上來!我氣他不過就一手奪去啤酒,“擦”的打開啤酒,仰頭就骨碌骨碌的喝,然後揚手就用手背抹了抹嘴。
「好!夠豪氣!」他也一口氣的喝了一整罐!
他仍懶洋洋的手支著頭橫躺著,瞄了瞄我,有些疑惑的問:「對了,怎麼你最近都叫我董星賢?」
「你這個問題真有趣,董星賢不是你的名字嗎?」我明知道他是問我為什麼不叫他火星人,但我就是不想告訴他。
「你不說就算。」他酷酷的回答,又是一口啤酒。
「倒是我想問你怎麼會取Satan這個洋名?」一直站著很累,我就在他身旁盤膝坐下。
「你不答我,我為什麼要答你?」他頂著一張臭臉。
「你不說就算。」我學他的語氣。
他嗤一聲的笑了出來:「哇賽!你裝起酷來真是...“迷死人”!」他很明顯的在說反話,而且笑得淚都快飆出來。
我也沒有動怒,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可能被這傢伙取笑慣,都麻木了:「你即管笑吧,我哪有“撒旦”你那麼酷,那麼帥,一顰一笑都顛倒眾生!」
他終於止住笑聲,但眼中還帶著笑意的望著我:「記得小學上英文課時,老師要求起洋名,我的英文老師廿來歲,剛任教不久,長頭髮,大眼睛,很受男學生歡迎。」
他突然說起童年往事,我也就戲謔的說:「唷,難道這老師是你觸不到的初戀?」
「才怪!她的洋名叫Angle,常噁心巴嘰的叫自己甚麼“Angle老師”,於是她問我洋名的時候,我就答她:『老師,如果你是天使,我就是撒旦!』我還記得那時她完全不懂反應,但Satan這個洋名我一直用到中學,紀念我“打敗”了這做作的老師!」說罷他不停的笑。
汗顏...原來作弄老師就是他取名Satan的原因。
我還以為是這名字背後有甚麼故事!這傢伙,真是孩子氣得要命,我想他小時一定是頑劣卻十分漂亮的小鬼頭!
「哈哈,你真無聊!」我笑著的推了推他。
誰知這個動作卻敞開了他的衣襟,他配戴了一條銀鏈,吸引我目光的是銀鏈的前端垂著兩隻同款的貓眼石指環,很漂亮。
這條銀鏈他每天都戴,好像只有洗澡才脫下來,不過他一直收在衣內所以我不知道原來前端還垂著兩隻指環,我想這應是訂情用的指環。
很浪漫呢,盯著那兩隻搖晃的指環,好像催眠,加上酒精作怪,我感到有點天旋地轉,臉頰發燙,不適的感覺讓我甩了甩頭,誰知一個仰頭卻呆住了。
嘩!這兒的星空有那麼美的嗎?低垂的夜幕映襯一望無際的星河,漫天的星斗好像要把我吸到了天際,一切的煩惱都在瞬間消散於無形。
我也學著董星賢那樣不顧身勢的趟下,用手枕著頭仰望天際,忽現想起一個傳說:「我曾經聽過一個傳說,說死去的人都會化成星星,在天上守護著凡間的親友和戀人。」我盯著他的指環,「可能你死去的戀人,也在天上看著你呢。」
他愕然的瞪大眼睛,整個人彈了起來,很大反應:「你怎麼知道我有個死去的戀人?」
「不用那麼大反應吧?那天希嵐問你關於精神病的事,你走後她告訴我的。」
「即是說,你並不知道我死去的戀人是誰?」他小心翼翼的問。
我莫名其妙:「你這問題真有趣,我為什麼會知道你的戀人是誰?就是希嵐告訴了我他的名字我也不認識啦。」
他呼了一口氣,又重新躺下來,嘴角牽起一抹淺笑,臉上的表情既苦澀又帶點甜蜜:「如果他真在天上看著我,那麼我也寧願化成星星,永遠陪伴他。」
這是怎麼一回事?看到他深鎖的眉頭,我竟然有點心疼。還不止,他的一往情深竟令我生出一種說不出口、莫名的複雜情緒。
「董星賢...」我唸著他的名字,「你不已經是星星了嗎?」
「是啊,真想現在就飛上去見他。」他舉高手臂,不停的抓,好像真要摘取天上的星星。
平常他總是自信滿滿、神采飛揚,沒料到提及摯愛,他也會如此脆弱無力。任他如何能幹,在大生命面前,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死神帶走自己的愛人。
不忍他這麼失落,我輕鬆的笑笑,想改變氣氛:「還說你是火星人,連飛上天空也做不到!」
他白了我一眼,收起情深沉鬱的表情,挑了挑眉毛:「卓先生,你的笑話好冷唷!」說罷他還抱著自己雙臂作了個打顫狀。
看他回復本來面目,我也就跟他坦白:「我一個小小人類,不知道火星人是否和地球人一樣,有思想有感情,只是我始終覺得深情是地球人獨有的特性,而且看了“Mars Attack”,你怎樣也比電影中那群無恥火星人好一點點,就是一點點而已!」我十分強調這“一點點”,「所以還是叫回你董星賢算了。」
「哦!哈哈...」董星賢笑得肚子都彎了,「你這麼抬舉,怎敢當啊!我還以為自己是火星人之中最壞的一個!」
「可能薄倖郎見多了,所以我很尊重專情的男人。」我就知道告訴了他,他一定會笑,不過這確是我由衷的感覺。
「我算專情嗎?」他用迷人的雙眸迫視著我,令我幾乎被吸進他一藍一黑的醉人眼波中。
「對一個活人始終如一已不是容易的事,何況是對已死的人?你為他“守了幾年寡”,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已經是很難得的事。」
「我不認為這叫做“守寡”,也不認為自己做的事有多特別和難得。
我和他在一起時就知道他有絕症,那時我就決心就算他去了,我也會一個人走完這一段路,現在也不過是堅守對他的承諾。」
「那麼,你有沒有試過動搖?例如覺得寂寞,想身邊躺的是一個活人而不是一份回憶?」問了出來自己都有點吃驚,我竟然會問他那麼私人的感情問題。
「在他快支持不住時,我對他說過如果他要走,帶走的不止是他的生命,還有我的心和靈魂。愛一個人,就要交出自己的心,再也收不回,也不能轉贈。我已經把心送了給他,也收到他的心,所以我根本不能再去愛別人,因為這樣對愛我和我愛的人都不公平。」他呷了一口啤酒,目視遠方。
愛,本來就沒有公平,他怕傷害別人,那他自己呢?「你沒有再愛別人,但你也有性需要的吧?」
他幾乎噴出口中的啤酒:「唷,真想不到,看你平日那麼正經,原來滿腦子黃色思想!」
我的臉“嚓”的變紅,我都不知自己為什麼會問他這麼尷尬的問題,而且我好像對他的感情生活很有興趣似的。「你不想答就別答!」
「呵呵,左手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淘氣的賊笑著。
「...」無言以對,他竟然這幾年都只靠自慰來解決性需要!
他見我呆若木雞,就用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有那麼驚嚇嗎?」
「有!」我幾乎是即時頂回去。「你說笑吧?我打死不信你這幾年都自己解決!」
「人們經常都說男人是以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和女人不同,男人可以有性無愛。但我可以說不是每個男人也是這樣的,我只會和我喜歡的人上床,我完全不明白那些喜歡一夜情的人是甚麼心態?對一具沒感覺的肉體又捏又弄,我只覺得噁心和骯髒。」
雖然是我問他這個問題的,但聽他這麼認真坦率,反而令我面紅耳赤,只能狂灌手中的啤酒以掩飾自己的失態。
他繼續說:「話是這麼說,但如你所言,人是很難面對寂寞的,我也試過把持不住,可是就在真要和別人做的時候,我腦中卻浮現起他哭泣而生氣的臉,那次之後,我一次也沒再試過找別人。」
他點起菸,緩緩的抽了一口,一個又一個的煙圈隨風而散,可是卻帶不走縈迴他心頭,死去戀人離開了的遺憾和愴痛。
原來,真有人會像羅密歐愛茱麗葉般對所愛的人始終如一,至死不休,只是我遇不到而已。
看著這個深情的男人,我甚至有點羨慕他死去的戀人,有一個如此愛他的人可說是雖死猶生,哪像我,就算活著也不見得會被誰視為最重要的人。
驀地,我注意到他的眼角靜靜的伏著了一滴晶瑩的淚珠,他仰起頭,眨著眼睛試圖止住淚水,可是淚卻不聽話的掛到了他的臉龐,沿著下顎,滑到了頸項。
突然他嗤的笑了出來,又哭又笑的:「我還記得中學有一篇作文,題目是“我喜歡的人”,我就寫了他,結果這篇文得到很高分數,而且還被釘在壁報版。一向不理人的他走過來對我說:『無聊!』就因為這句話,我發誓一定要把他追到手!」
他的肩頭微微顫抖,顯然對逝去戀人蝕骨的思念在折磨著他,瞧他這樣子,我很不忍...
My love for you will never change
if you still love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