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8 April 2009
22:52
《哥哥的情书》《第十四章》
今個星期都不知怎的,竟然連續發生了比漫畫金田一少年事件簿中的校園七不思議事件更不可思議的事!首先是星期一的那封“天國的信箋”,害我心頭七上八下的,還去翻哥的遺物。
更可怕的事發生在星期五,話說那天剛好出了第一個大學校際音樂節的出賽名單,但是班上女生夏寶雪的司琴在比賽當天正好有事,於是她就要臨時找人幫她,想幫她的人也不少,倒是她嫌棄人家的琴技。
最後有人叫她找董星賢幫忙,不過在一輪擾攘後,她竟然很不滿的瞪我,然後氣呼呼的離開。
我完全是不明所以自己是何時得罪她的?她找不找董星賢幫忙干我甚麼事,他只是我的司琴而已。然而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已在說:「人家董少爺是卓家公子的專屬司琴,其他的豬狗牛羊馬怎敢去煩他啊?」
我只覺得無端被人找碴很莫名其妙,司琴是自己選的,說甚麼專屬不專屬?不過說起來,大部分唸鋼琴專業的人都要替兩至三個唸聲樂的人做司琴,而董星賢就確實只為我伴奏。當時我只是在想可能其他人怕和他合作吧。
但我的朋友子強把真相告訴了我:「你太天真了,董星賢的人再難相處,琴藝也是出了名的好,怎會沒人選他當司琴呢?那天你離開了課室所以不知道,是董星賢親自向趙教授說因為他剛復課,不想為太多人伴奏而分心,所以只為你一人伴奏。他此話一出,簡直是全場嘩然,夏寶雪一向都想倒追董星賢,現在等如變相被董星賢拒絕,她自然不滿你啦,所以她們那群人不只說你和康賢,之後更說你和董星賢有一腿,那些說話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原來有這麼一段插曲,難怪夏寶雪那群人這麼討厭我,這個嬌嬌女,被人拒絕就拿我來出氣,真氣人。不過,董星賢怎麼要指明只當我的司琴呢?這個看不起人的男人這麼看得起我,我會受寵若驚的。
「她們那群人還真是過份,說甚麼音樂系最有勢力和前途的“雙賢”也在你掌握之中。你跟董星賢不過是宿友而已,她們這樣說,好像你很愛誘惑男人似的,你又不是同性戀!我真替你不值,你也太厚道了,被人這樣冤枉也不臭罵她們一頓。」
不過接下來子強的話就讓我感到心虛。對不起啊,子強,你不用替我不值,雖然我不愛誘惑男人,(事實上我亦沒足夠的美色)但我貨真價實就是一個同性戀者。我也不是厚道,只是我可不想主動挑起這個問題然後被全班同學知道我的性取向。
雖然很多人也說從事音樂和藝術的同性戀者可多著呢,我也不是“異類”,然而可以隱藏的話,我還是選擇只和性向與我一樣的人還有可以包容我的人分享我最私密的生活和感情。
或許會有人說A就是因為我們不告訴別人,才會覺得自己沒人關心和了解,我不排除這個因素,可是我更不排除出櫃後的傷害可能遠比把秘密憋在心裡大。
所以就算子強是我志趣相投的好朋友,我也沒有對他出櫃,所以和他外出也難免要應酬他說一兩句諸如“那個女生好漂亮”這樣的屁話,其實我的眼睛根本就只放在她旁邊的帥哥上,想來也挺不自在的,好像要強迫自己幹些不喜歡的事。
這天我回到宿舍,董星賢正雙手抱胸,鐵青著臉,不滿的瞪我:「我桌上的那份曲譜是你拿走的吧?」
他應該是說早前我替他交給康賢的那份吧。「對,是我拿走替你交給康賢的,那份家課你已拖了好一段時間,再拖下去我怕你會被扣分。」
「你還真雞婆。」董星賢乾笑了兩聲,不過表情明顯較剛才柔和了不少。
「對,我就是雞婆,而你就是不長眼睛的!咸豐年前替你交的曲譜,你今天才來興師問罪,會不會有點遲暮的感覺?」
「那我真要感謝你的同學愛!」他說的明明是感謝說話,可聽起來盡是晦氣。頓了一下,他續說:「那你有沒有看過那份曲譜?」
「有,你該不會控告我侵犯你的知識產權吧?」
「覺得那支曲子好不好?」他沒有理會我的嘲諷,逕自繼續探問。
「雖然沒有詞的配合,但譜了出來感覺應該挺淒美動聽的。」我很喜歡看曲譜,而且這更成了我的習慣,所以我光是看個曲譜也大約可想像到那個旋律,而董星賢亦承認我這項技能。
「你現在有沒有空?」他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這一句話。
「我有事幹就不會窩在宿舍吧?」
「那你跟我到休息室吧。」
「幹嘛?」
「彈首曲給你聽。」
於是我就在搞不清發生甚麼事的情況下跟隨董星賢到休息室,那裡有一臺鋼琴,不過音色不是太好。這個董星賢,跟人說話總是隨心所欲,想說甚麼就甚麼,被迫跟他快“同居”了一個月,我似乎也習慣了他唯我獨尊式的說話方式。
董星賢坐到鋼琴前,遞了一份曲譜給我,是我替他交給康賢的那份,唯一不同的就是我手上這份是譜上了歌詞的。
凌晨三點,午夜夢迴,一個人睡在偌大的床,
以前總是那麼擠、那麼暖,為何如今只剩下冰冷?
伸出雙手,再也沒有人回應我,任我如何呼喚也再聽不到你的聲音,
強迫自己入睡,因為如今我只能在夢裡找你。
睡夢中看到你哭泣的臉,還是那樣美,
親愛的,不要哭,
答應我,點點滴滴都不要忘記,
就算我不在你身旁也不要忘記,無論是最初還是現在,
你明明在我眼前,卻又那麼遙遠,
可無論你在那裡我都會去找你!請為我守候,
即使我遲了,也不要忘記我!
別忘了!別忘了!
直至我找到你的蹤影。
看到歌詞的一剎,我被憾動了。
雖然他甚麼也沒說,但這首曲,應該是董星賢寫給他已故情人的吧。調子本來已很淒怨,還填上那麼哀豔的詞,倒真是衰怨纏綿了。我一邊聽他彈奏,一邊想像他是用怎樣的心情去為戀人寫下這首輓歌,面對永遠失去摯愛這一個現實時,他竟然選擇賭上自己的餘生去等待戀人的來生。
難怪他不再愛別人。
“只是他們寧願訂下百世盟約,這生完了,還有下世,生生世世也一定可以找回對方,延續未了宿緣。” 想起哥哥在信中形容我們已死父母的盟誓,我想董星賢的心情大概也是如此。
奇怪,我明知他是如此專情和深情,但仍是控制不了悠然而生的不愉快情緒。
是嫉妒?我竟然嫉妒一個素未謀面、已經死去的人?但我不能否認,那種情緒確實叫嫉妒。
看來我已不能欺騙自己,強說對他沒感覺了。
更離奇的是到他再彈奏第二次的時候,我竟然著魔似的跟著旋律把詞唱了出來!他起初是怔了怔的望著我,可由始至終也沒有停下彈奏,一曲既終,他還拍了拍手。
我為自己的失態而覺得很窘,這是人家為已故戀人寫的曲,平白無事人家又沒叫,我幹嘛去唱?
還感情氾濫到淚珠都在眼眶打轉,唉,我不如挖個地洞鑽進去罷了!於是我馬上轉換話題:「對了,星期五出了第一個大學校際音樂節的出賽日期,十一月七日,這天你沒要事吧。」
「沒有,那我們要開始排時間表練習。」
「那你還有沒有空出的時間?夏寶雪的司琴在比賽當天正好有事,所以她要找人伴奏。」董星賢真沒有說錯,我的確是雞婆,給人在背後指指點點還想去幫她,可能人家不領情之餘還有更多話說呢。
「如果她在十次的演唱裡,有一次及得上你剛才八成的水準,我或許會考慮,不過根本沒可能,朽木不可雕。」
「你是說我唱得很好嗎?」難不成他是因為欣賞我的歌藝才當我的“專屬司琴”?我從未聽過他誇人,現在他竟然繞了個大圈子來誇我。
「如果你唱得不好,你那九個個人賽冠軍是騙來的?你還在出了名給分嚴謹的張老師手上拿了個九十五分,更有三次比賽拿滿分,我怎敢懷疑評審的眼光。」
「為什麼你會知道得這麼清楚?」嘩!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對我的比賽成績這樣瞭如指掌?就算他是我的司琴,跟我一起比賽,也要十分用心才會記得,莫非他...
「那你又以為我為什麼只當你一個人的司琴?為甚麼要走進你的浴室?為什麼要...吻你?」他的聲音有點促狹,邊說邊離開那臺鋼琴,緩緩的步近我,說到“吻”字時就用手抬起我的下巴,吻住了我的唇瓣,他竟然把舌也探進來!
他的舌粗暴的探索著我的口腔,我不停的掙扎想推開他,可是一點作用也沒有,反而被他扣住了手腕,把我抱得更緊,好讓他可以慢慢享用!
他的吻帶著淡淡的煙草味,可卻沒有令我抗拒。明明是被他粗暴的強吻,可是被桎梏在他的懷抱,嗅著他獨有的味道,我竟陶醉得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你鬧夠了沒有?我喜歡吃豆腐腦,可不喜歡給你吃豆腐!」終於他離開了我的唇,我有氣無力的推開他,胸口中所有的力量都被他抽走了,但口頭上仍不服輸。
「你還未回答我剛才的問題。」霸道的男人!我問他問題他還未回答,現在倒說我還未回答他的問題!
「不就因為你喜歡...作弄我嗎?」其實問題的答案,可解讀成他喜歡我,因為喜歡,所以只當我的司琴,留心我每一場比賽的分數。
可是當我想到他心繫的那個戀人,我的話到了唇邊就硬生生的可吞回肚子。我不想再當別人的影子,而且我也不確認董星賢是否真的喜歡我?
要是猜錯的話我真是窘死了,我還要在宿舍和他共對一整年呢。
這樣的一個極品帥哥,幾年來為了已逝戀人冰封自己的心,我才不信自己有這樣的熱力熔化他。
他並沒有回話,眼神卻閃過一絲失落,然後搖了搖頭,爽朗的笑著:「不就是了。」
我完全被這個笑容震懾了,想起這是我見過他第二次不帶惡質、真正的笑顏,而看得最多就是他戲謔的賊笑和冷笑。
他的牙很白,好像會閃出光茫似的,很燦爛又有點皮皮的,看了這個令人臉紅耳赤的笑容,我不得不相信希嵐所言:他以前很孩子氣,整天笑容滿臉,對人又熱情,永遠都神采奕奕。
這樣就更令我感受到他情人的離世對他的打擊有多大,而他情人的位置又是多麼的難以取代?心頭倏地收緊,難道我想取締他情人的位置?
不是說愛上你很痛苦嗎?那就不要引起我不必要的遐想!
下一個瞬間,他又回到了鋼琴前,彈奏著王菲的“暗湧”。總覺得他彈琴的姿態很美,我是沒見過任何一個琴手彈琴的姿態比他好看。
收起了迷人的笑容,他鬱鬱的彈奏著,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這樣子的他就散發出一種憂鬱神秘,卻很纖細的感覺,令人有從後撲上去,摟著他、安慰他的衝動。
這首歌雖然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作品,但還是很悅耳。
我想起哥哥在日記中也提到他最喜歡的就是這首歌,那個“他”也經常為他彈奏。
不知道哥哥的那個他有沒有董星賢這麼帥呢?
如果世界上真有類男人叫做“魔鬼”,他會使你又愛又恨,彷彿會勾去你的魂,就如毒品一樣碰不得,可碰上了就甩不了的話,董星賢肯定就是這種男人!
My love for you will never change
if you still love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