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12 April 2009
16:43
《哥哥的情书》《第二十八章》
我就知道董世永不是省油的燈,馬上反擊,將了星賢一軍。
董世永首先召開了記者會,解釋自己的兒子“受到損友唆使”、“踏入反叛期”,自己會盡量把他引導回正途云云。
從電視上看他裝慈父的樣子,我差點沒吐出來!
他和星賢一樣,有一隻湛藍色的左眼,應該說是他遺傳給星賢的。而且他的輪廓比星賢更像外國人,不過刀刻般稜角的五官,自然散發的自信和氣質,與星賢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雖然星賢不喜歡他父親,但無可否應他們有著至親的血緣關係,可以想像到星賢四、五十歲時就會是這般模樣。
所以看到一個與星賢那麼相像的人,嘴裡吐出不是人說的話,感覺特噁心。
“受到損友唆使”這藉口還說得過,但“踏入反叛期”就相當勉強,因為星賢已經二十四歲,已不是少不更事、為博父母注意而生事的叛逆少年!
然後,他又派了保鑣貼身跟著星賢,表面上是保護兒子,實際上是想監視和控制他。
他們真是二十四小時都跟在我在星賢身後團團轉,別說上課時他們守在教室外,就是我們回到宿舍,他們也守在門外。
而且發生了“逆子打父”這事件,星賢現在真是無人不識。
四周的人也用銳利的目光盯著星賢議論紛紛:
「就是他了,校董的兒子!」
「還動手打父親呢,真不孝。」
「他一向都是怪人來的啦,不是他爸撐腰,早被趕出校了!」
...
明知他們都是道聽途說,說話不盡不實,但這些流言蜚語,真是讓人很不舒服。
一方面被人監視,一方面又被蜚短流長,我和星賢現在真是沒有半點自由可言的籠中鳥!
「外面的“蒼蠅”真煩,我不想和老婆外出都給他們跟出跟入!」很明顯,星賢的耐性已經幾乎耗盡了。
「你就不要火,他們也不過是打工而已。」我無奈的道。
他一副靈機一觸的樣子:「要離開,不止這道門。」
我和星賢從暗門走到隔壁,問希翔和阿秀借了衣服和帽子,打算變裝離開。
我們換了衣服,若無其事的離開,那幾個保鑣瞄了我們兩眼,並沒有發現我們的身份。
我戰戰兢兢的走著,很怕他們會叫住我和星賢,直到我們拐了個彎,消失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後,我才稍稍舒了一口氣。
我和星賢搭升降機到了樓下,步出了喬木樓。
才走了幾步,我的電話就響起,我一接過對方就大叫:(阿俊!快走!我剛才打破了東西,那群保鑣聽到聲音,識破了剛才離開的是你們!現在正追下來!快點走!)
「星賢...」
我正想告訴星賢時,他一把扯著我在跑:「小妖的聲音那麼大,我都聽到了!走!」
星賢拉著我沒命的跑,「跑到公車站就可以了!」
跑啊跑、跑啊跑的...
我氣喘噓噓,幾乎要斷氣了!
我回頭一望,那群保鑣已經快追上來啦!
怎辦啊?
「少爺!別跑!」隱約聽到他們大叫。
星賢一急,拉著我加快了腳步的跑!
可是,我真的跑不動了!我開始跟不到星賢的步幅,感到雙腳好像不是自己的!
「啊呀!」終於我腳下一個踉蹌,自己絆到腳。
快要跌倒了!我一把拉住身旁的星賢借力,誰知因為星賢正全速向前跑,反而被我拉得失去重心,我們兩人就“砰”的一聲,一起跌倒在地上。
星賢當了我的人肉墊子,所以我倒沒摔傷。
我趕快爬了起來,扶起倒在地上的星賢,關切的問:「星賢,你有沒有摔傷啊?」
我攙扶著星賢,發現他臉色慘白的按著左臂,似乎在強忍痛楚。
一定是剛才他落地時用左手做力點,所以扭傷了!
「好像...脫臼了。」星賢虛弱的吐出這句話。
這個時候,那些保鑣也趕到了。
「大少爺!我們送你到醫院!」他們一把推開了我,強硬的把星賢帶上一輛名貴房車。
我追著那輛名貴房車大喊:「星賢!星賢!」
我一邊跑著,從車尾的窗子看到星賢不停的在掙扎和拍著那窗子在叫我。
星賢!星賢...
你們不要弄痛他...不要!
追了一個街口,我已經跑得要虛脫,只能無力的目送星賢硬生生被他們帶走。
我只能回到宿舍,找小宇想辦法。
「你放心,哥始終是爸爸的兒子,他們不敢對哥哥怎樣的。」小宇拍了拍我的背安撫著我。
「星賢的手脫臼了,他們還不住的對他動粗按著他,我怎麼不擔憂?」想起星賢剛才痛苦的表情,我真是心痛如絞。
「你說哥的手脫臼了?那隻手?」小宇著緊的問。
「好像是...左手。」我在腦海中搜索剛才的情景。
「那就糟了!」小宇緊鎖著眉頭的叫道。
「甚麼事?」
「你應該知道,哥的左手有一道很長很深的疤痕。」
「嗯,你是說那道“蜈蚣”吧。」
「那是哥幾年前車禍所遺下的疤痕,他今次弄傷左手,如果觸及舊患就麻煩了。我都是先回去看一下情況。」
「你一定要告訴我星賢的消息!」我緊緊捉著小宇的手。
「放心,我一定會。」
這幾天,我完全和星賢隔絕了,只能靠小宇傳遞消息。
那天之後,星賢被關進了私人病房,而且謝絕探訪。我曾到過幾次想探望他,也被那些保鑣攔截,我可說是無計可施,只有一次在小宇安排下,好不容易才見到他一面,但連話也說不到一句。
小宇告訴我,幸好星賢這一摔沒有觸及舊患,只是左臂肘關節半脫臼,需對關節加以固定,休養幾天就行了。
而董世永就以休養為名,把星賢禁錮在病房,沒收了他的電話,而且找了貼身的看護和保鑣監視他,連小宇見星賢也不可以太久。
小宇還說董世永經常都去找星賢,而星賢每次和他交談後,情緒都變得很激動,他們就動輒為他注射鎮定劑...
我很心疼,星賢已經受傷了,還被人這樣對待...
他的身體,只有我可以碰,想到那個看護每天為他擦身,我真難受得要死。
星賢,你要快點康復,快點回來!
要不然我真會被思念蟲啃咬得體無完膚...
而且沒有了星賢在身邊,我真的甚麼都做不了。
早一兩天有一個比賽,因為星賢不能當我的司琴,我就臨時找了我的好友子強幫忙。
只是我們之間根本沒有默契,一起練習的時間又不足。
結果我只得到第三名。
“希望星賢快點康復”,我也學著哥哥為我祈福的方法,在第一百隻千羽鶴上寫這一句話。
星賢快點出院是我現在最大最大的期盼。
這時候電話響起:(俊哥,哥哥可以出院了!)
「真的嗎?」我又驚又喜的大呼。
(嗯,我給哥和你說。)
電話交到了星賢的手上:(傻瓜,是不是想死我了?)
聽到星賢的聲音,我幾乎哭了出來:「是啊!你快點回來啊!」
(現在不就回來了。)
「你的傷好了嗎?」
(才一點傷,沒事,不過因為曾經麻痺,所以還不能很靈活自如的活動。)
「快點...回來。」聽著星賢的聲音,我一秒都等不及見他,幾乎哽咽出聲。
(我很快就回來了,老婆。)
「嗯。」平日他叫我老婆,我一定會罵他,但今天就算了。
我掛上電話,心裡只想星賢快點回來。
心焦的等待著,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星賢回來了!
「俊,我回來了。」他笑著把我擁入懷中。
緊緊的抱住他,「嗯。」
「你瘦了...」撫著他的臉頰,真是心疼死我了。才幾天沒見,星賢憔悴了很多,臉上還有點點鬍子,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想你嘛。」他圈住我的腰,低頭吻住了我。
我攥住他的手回應著,突然他停止了接吻,稍微推開了我,按住自己的左手。
一定是我弄痛他了!「對不起!我是不是弄痛你了?」
「沒有,我們去吃飯吧。」星賢臉色一沉,但沒有說些甚麼。
「好,到楓葉軒那邊吧,你不在時,我自己一個人都沒有去。」
星賢摟著我的肩微笑:「就那裡吧,走。」
星賢回來,我們的生活又可以回復正常了。
只是我發現,我好像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從醫院回來後,星賢整個人好像朦上了一層陰霾。他知道我不喜歡煙味,所以不會在我面前抽,後來更乾脆戒了煙,但這些天他煙抽得很兇,有次他從廁所出來,一室都煙霧迷漫,一天可能就抽上了一包。現在他好像變了個人,籠罩了一層煙霧,摸不清、看不透。
看得出星賢一天比一天疲憊,身體和精神也很差,好像一頭受了傷的雄獅。很多時候他也在發呆,人很憔悴,眼睛不知飄向那方,叫他又沒反應,經常沒精打采,心不在焉,感覺就是藏了很多心事。
我是第一次看他這個樣子,問他是否傷勢還未復原或是他爸又再找他們兄弟麻煩,他都說沒事,談多兩句又開始耍脾氣。
不過我能體諒他的心情。因為星賢的手雖然已經康復,但始終未能恢復靈活自如。
對普通人來說,這沒甚麼大不了,可對一個唸鋼琴專業的人來說,真好比世界末日:尤其是在比賽季度弄傷了手。
這天我陪星賢到休息室練琴,才一會兒,他的手指已經有點顫抖,昔日的皇者風範可說是蕩然無存。
“咚、叮...”越是練下去,星賢的琴音就越紊亂,而琴音越紊亂,他就越煩躁。
看到他這樣,我的心不住的抽痛,從後抱著他安撫著:「這琴的音色不好,我們遲點到音樂廳練習好不好?現在先休息一下吧。」
他停止了彈奏,攥著我的手,「俊,你是不是還欠一個個人賽冠軍才可以留學?」
「嗯。」我有點失落的說。
「還有多少個比賽?」
「讓我想想...三個。」
「最近的是星期四那個吧?」星賢在沉思著。
「是。」
他低頭沉吟了一下,「俊,如果星期四的那個比賽,因為我伴奏失準而令你落敗,那麼餘下的兩個比賽就找你的好朋友蔡子強來替我的位置吧,反正我在醫院時都是他替你伴奏的。」
我吃驚的盯著他,把他抱得更緊:「不可以!那次子強替我伴奏,我只得第三,。你說,有誰會比你和我更有密契?」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你看你,慌成這樣子,我只是說如果而已。」
我頓時舒一口氣,「你啊,明知道我是緊張大師就不要嚇唬我!」
星賢微笑著,繼續練習。
這時候,門外閃過了一道黑影,我下意識鬆開了抱著星賢的手,因為這裡始終是宿舍,我不想被人投訴我和星賢進行“不純的同性交往”。
不過定睛再看,門外並沒有人,希望只是我多心吧。
My love for you will never change
if you still love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