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20 March 2009
17:17
《哥哥的情书》《第八章》
已經開課了個多星期,我被學長兼導師康賢給叫了過去為一年級生的聲樂入門課那裡做示範。
「這位是三年級的學長卓俊,主修聲樂專業,是系中出色的男高音,因為我今天喉嚨不太舒服,所以特地找他來幫幫忙示範。」康賢用他沙啞的聲音來介紹我,然後所有的新生也拍掌歡迎。
我這樣幫康賢為其他學生示範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男生,只有站在台上被水銀燈射著演唱,我才會成為眾人的焦點和領略到被嫉妒的滋味。
在音樂系裡,是相當著重對外比賽的成績,但單是要爭取到代表學校出賽的有限席位已很難。
不過這兩年我倒是經常代表學校出賽,而且每次也得到冠軍,所以因此招來很多同學對我看不順眼,例如知道了比賽有五個席位,他們就會說只有四個席位,因為康賢一定會留一個席位給我云云。這些難聽的話我也聽了不少。
其實康賢只是助教研究生,根本沒有這個權力,而且我和他也沒熟到這個程度。不過我也懶得去辯解,反正口長在他們那裡,我管不著,也省得他們越描越黑。只是感覺很洩氣,外邊的人認同自己,反而身邊的人不認同。
不過這些事倒沒影響我的心情,因為我最近收到通知,我將會被學系推薦到維也納的希格大學修讀碩士學位,並可以當著名音樂教授肯克貝爾的學生!
這消息令我樂上了好一會,任何唸音樂系的人,最終目標都是入到希格大學,如果是當肯克貝爾的學生就更好,現在這機會竟然就放到我的面前!
不過條件是我要拿到三個音樂節個人賽冠軍和學年總成績平均分要在3.5以上(4分滿分),難度也蠻高的,不過我根本沒想過放棄。說起來我好像曾聽說過有學長在未畢業時竟然推掉了去希格大學直接修讀碩士的特別生資格。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我很懷疑這人的腦袋是否有問題?
一曲既終,所有新生都在拍掌,我看到的是羨慕和欣賞的眼神,令我很有滿足感,所以我也挺喜歡來為新生示範。
不過到聽他們唱時就真不是享受,尤其是我可愛的小表弟阿秀,他五音不全我是一早已經知道,但現在難於我的身份是學長,不是他的表哥,又不能笑他,可教好他卻沒可能,還真無奈。
不過我想最無奈的應是阿秀吧,他其實只想唸藝術系,可A大的音樂系和藝術系是合併的,所有新生在第一學期,音樂和藝術也是必修,在第二學期才可以自己選主修科。
在下課的時候,我把一份曲譜遞給康賢,「學長,這是董星賢的家課。」
「咦?俊,你何時變得和董星賢那麼友好?還替他交功課?」康賢有點詫異的看著我。
「不要跟我開玩笑,他已經是我的同學、死敵、宿友和司琴,關係已經夠多了,我並不熱衷再加多好友這一欄,只是收拾房間時見到,順道替他交而已。」提到董星賢,我沒好氣的跟康賢說。
「是嗎?哈哈,」我不知有否看錯,康賢在說這話時暗舒了一口氣,然後他續說:「我只是想你們在音樂上是難得的好搭擋,如果成了好友可能更好默契而已。」
他的話也沒錯,我和董星賢的確在音樂領域上合作無間。音樂系中有個規定,唸鋼琴專業的人都要替約兩至三個唸聲樂的人做司琴伴奏。
雖然我討厭這火星怪物,但在上個學年要選專用司琴的時候,我也沒多考慮就選擇了他。
因為他彈琴時感情和技巧上都無械可擊,而且和我的聲線也很合,最重要的是和他搭擋就一定會有好成績,而可能因為他剛復課,或是沒人有膽找他當司琴,董星賢就只為我伴奏。
不過說到他的人,倒令我一個頭有個大,和他一起住就好像抱著幾個計時炸彈,隨時都有事情爆發。
下課後我就回到宿舍,一打開門發現裡面坐著女魔頭樂希嵐,她正和火星人在聊天,應該說是希嵐一直在問火星人問題,不過他們的對答內容可真嚇死人:
「精神病患是不是每天都要吃藥?」
「唔...也不一定,不過通常夜晚為了要病患睡得好一點,都得服鎮定劑。」
「那病人在甚麼樣的情況下才會要進入加護病房或是要被隔離?」
「通常是突然發狂,襲擊別人或是有自毀傾向,而病人情況突然轉壞,精神狀態很不穩定的都會。」
「那你有沒有試過?」
「有。」
「為什麼?」
「那次我本來正在大堂看電視,劇情講到女主角患了絕症身亡,男主角抱著她的屍首痛哭。看到這裡,我就開始失常,然後不停用頭撞向牆壁,撞得頭破血流,然後就被醫護人員抓走,關進加護病房,誰知我一醒來又發瘋,抓傷了醫護人員,最後我就要穿那種捆綁手腳的病人服。」
....
....
這是怎麼回事啊?
「問完了嗎?那我走了,拜拜!」火星人雙手插袋離開了房間。
我轉身問希嵐:「你們在搞甚麼鬼?」
希嵐微笑說:「我有一份社會學論文是關於精神病的,就過來問問火星人,畢竟他是過來人嘛。」
「過來人?」我有些愕然。
「你不知道嗎?火星人是精神病康復者。幾年前,他親睹自己的bf死在眼前,於是他變得自我封閉,最後更被證實患有抑鬱型的精神病,他那個沒人性的父親為免兒子的事影響自己的名聲,就暗地裡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他住了兩年,那四個手下就是在精神病院結識的。」
...
甚麼!?火星人原來患過精神病!那四個外星人也是,真是的,天才和白痴真的只差一線。
這火星人還居然因為bf死了而變成瘋子!
咦?bf?
「等等,你說bf,原來火星人也是gay的嗎?」
「是啊,他還是我所認識最痴心和專一的gay,長得一副不羈浪子的模樣,卻是由始此終只有一個愛人,而且對方都死了幾年,他也沒再談戀愛。」
「不是吧?」我難以置信,那樣子的火星人竟然只談過一次戀愛!?找誰相信?我的戀愛次數還比他多呢。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他是真的如此深情,他戀人的死,令他整個人都變了。」
「整個人都變了?那他以前是個怎樣的人?」
「他以前很孩子氣,整天笑容滿臉,對人又熱情,永遠都神采奕奕。只要和他相處過,就會感受到他的活力和友善,身邊沒有一個人會討厭他,是一個天生的領袖。以前他一來我家找哥哥,我就會纏著他要他陪我玩,還常“賢哥哥”、“賢哥哥”的叫,他可算一度是我憧憬的白馬王子。」
我在腦中做了個聯想,最後浮現起上次在樓梯旁他那個天使般的笑容,心頭一凜,臉頰發熱,「真...真是想像不到!」我試圖以嘴硬掩飾內心的悸動。
「你當然想像不到,在他的戀人死後,他就刻意封閉自己,不讓別人走進他的內心世界,也刻意讓別人覺得他難相處。因為他認為他的戀人走了,不可以再有人走進他的生命,要不就是對他摯愛戀人的背叛。」
我真是想不到他原來如此深情,他休學也非因為任性,而是養病。
「那他最後怎麼從失去戀人這旋渦中爬起來而康復的呢?」
「這要問他本人才最清楚,不過我所知道的就是他有天看到旅遊特輯,覺得這個世界很大,還有很多他未見識過,他不能一輩子在那個鳥地方頹唐下去,他要重新振作,連帶他戀人的份,去探索這個世界的美。」
「原來還得靠他的戀人才能令他重新振作。」
「對,我們在一旁勸他勸得如何聲嘶力竭也沒有用,解鈴還須繫鈴人,不過我認為他至今到未完全在這令他心碎的旋渦中爬起來,他只是在逞強而已。」
「看看他還隨身帶著這張照片就知道了。」希嵐嘆了口氣,指了指掛在火星人那邊牆壁上那張吸引我目光的巨型照片。
「這照片是他拍的嗎?」我相當訝異。
「嗯,是火星人的自拍。照片攝於他情人臨死前,那兩個在茫茫白雪中緊緊依偎著的人影,就是他和他的戀人了。」
我湊近照片,果然細心一看就可以看到較高的一個是紅髮的,知道了照片背後的故事,整個畫面看上去就更淒美動人和震撼。
「董星賢...」我完全被這個故事撼動,我決定不再叫他火星人,而叫回他董星賢,這是對一個專情男人最基本的尊重。
而且我也很想知道是怎樣的一個人,可以令他愛到如此義無反顧,至死不悔?
My love for you will never change
if you still love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