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20 March 2009
17:17
《哥哥的情书》《第八章》
已經開課了個多星期,我被學長兼導師康賢給叫了過去為一年級生的聲樂入門課那裡做示範。
「這位是三年級的學長卓俊,主修聲樂專業,是系中出色的男高音,因為我今天喉嚨不太舒服,所以特地找他來幫幫忙示範。」康賢用他沙啞的聲音來介紹我,然後所有的新生也拍掌歡迎。
我這樣幫康賢為其他學生示範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男生,只有站在台上被水銀燈射著演唱,我才會成為眾人的焦點和領略到被嫉妒的滋味。
在音樂系裡,是相當著重對外比賽的成績,但單是要爭取到代表學校出賽的有限席位已很難。
不過這兩年我倒是經常代表學校出賽,而且每次也得到冠軍,所以因此招來很多同學對我看不順眼,例如知道了比賽有五個席位,他們就會說只有四個席位,因為康賢一定會留一個席位給我云云。這些難聽的話我也聽了不少。
其實康賢只是助教研究生,根本沒有這個權力,而且我和他也沒熟到這個程度。不過我也懶得去辯解,反正口長在他們那裡,我管不著,也省得他們越描越黑。只是感覺很洩氣,外邊的人認同自己,反而身邊的人不認同。
不過這些事倒沒影響我的心情,因為我最近收到通知,我將會被學系推薦到維也納的希格大學修讀碩士學位,並可以當著名音樂教授肯克貝爾的學生!
這消息令我樂上了好一會,任何唸音樂系的人,最終目標都是入到希格大學,如果是當肯克貝爾的學生就更好,現在這機會竟然就放到我的面前!
不過條件是我要拿到三個音樂節個人賽冠軍和學年總成績平均分要在3.5以上(4分滿分),難度也蠻高的,不過我根本沒想過放棄。說起來我好像曾聽說過有學長在未畢業時竟然推掉了去希格大學直接修讀碩士的特別生資格。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我很懷疑這人的腦袋是否有問題?
一曲既終,所有新生都在拍掌,我看到的是羨慕和欣賞的眼神,令我很有滿足感,所以我也挺喜歡來為新生示範。
不過到聽他們唱時就真不是享受,尤其是我可愛的小表弟阿秀,他五音不全我是一早已經知道,但現在難於我的身份是學長,不是他的表哥,又不能笑他,可教好他卻沒可能,還真無奈。
不過我想最無奈的應是阿秀吧,他其實只想唸藝術系,可A大的音樂系和藝術系是合併的,所有新生在第一學期,音樂和藝術也是必修,在第二學期才可以自己選主修科。
在下課的時候,我把一份曲譜遞給康賢,「學長,這是董星賢的家課。」
「咦?俊,你何時變得和董星賢那麼友好?還替他交功課?」康賢有點詫異的看著我。
「不要跟我開玩笑,他已經是我的同學、死敵、宿友和司琴,關係已經夠多了,我並不熱衷再加多好友這一欄,只是收拾房間時見到,順道替他交而已。」提到董星賢,我沒好氣的跟康賢說。
「是嗎?哈哈,」我不知有否看錯,康賢在說這話時暗舒了一口氣,然後他續說:「我只是想你們在音樂上是難得的好搭擋,如果成了好友可能更好默契而已。」
他的話也沒錯,我和董星賢的確在音樂領域上合作無間。音樂系中有個規定,唸鋼琴專業的人都要替約兩至三個唸聲樂的人做司琴伴奏。
雖然我討厭這火星怪物,但在上個學年要選專用司琴的時候,我也沒多考慮就選擇了他。
因為他彈琴時感情和技巧上都無械可擊,而且和我的聲線也很合,最重要的是和他搭擋就一定會有好成績,而可能因為他剛復課,或是沒人有膽找他當司琴,董星賢就只為我伴奏。
不過說到他的人,倒令我一個頭有個大,和他一起住就好像抱著幾個計時炸彈,隨時都有事情爆發。
下課後我就回到宿舍,一打開門發現裡面坐著女魔頭樂希嵐,她正和火星人在聊天,應該說是希嵐一直在問火星人問題,不過他們的對答內容可真嚇死人:
「精神病患是不是每天都要吃藥?」
「唔...也不一定,不過通常夜晚為了要病患睡得好一點,都得服鎮定劑。」
「那病人在甚麼樣的情況下才會要進入加護病房或是要被隔離?」
「通常是突然發狂,襲擊別人或是有自毀傾向,而病人情況突然轉壞,精神狀態很不穩定的都會。」
「那你有沒有試過?」
「有。」
「為什麼?」
「那次我本來正在大堂看電視,劇情講到女主角患了絕症身亡,男主角抱著她的屍首痛哭。看到這裡,我就開始失常,然後不停用頭撞向牆壁,撞得頭破血流,然後就被醫護人員抓走,關進加護病房,誰知我一醒來又發瘋,抓傷了醫護人員,最後我就要穿那種捆綁手腳的病人服。」
....
....
這是怎麼回事啊?
「問完了嗎?那我走了,拜拜!」火星人雙手插袋離開了房間。
我轉身問希嵐:「你們在搞甚麼鬼?」
希嵐微笑說:「我有一份社會學論文是關於精神病的,就過來問問火星人,畢竟他是過來人嘛。」
「過來人?」我有些愕然。
「你不知道嗎?火星人是精神病康復者。幾年前,他親睹自己的bf死在眼前,於是他變得自我封閉,最後更被證實患有抑鬱型的精神病,他那個沒人性的父親為免兒子的事影響自己的名聲,就暗地裡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他住了兩年,那四個手下就是在精神病院結識的。」
...
甚麼!?火星人原來患過精神病!那四個外星人也是,真是的,天才和白痴真的只差一線。
這火星人還居然因為bf死了而變成瘋子!
咦?bf?
「等等,你說bf,原來火星人也是gay的嗎?」
「是啊,他還是我所認識最痴心和專一的gay,長得一副不羈浪子的模樣,卻是由始此終只有一個愛人,而且對方都死了幾年,他也沒再談戀愛。」
「不是吧?」我難以置信,那樣子的火星人竟然只談過一次戀愛!?找誰相信?我的戀愛次數還比他多呢。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他是真的如此深情,他戀人的死,令他整個人都變了。」
「整個人都變了?那他以前是個怎樣的人?」
「他以前很孩子氣,整天笑容滿臉,對人又熱情,永遠都神采奕奕。只要和他相處過,就會感受到他的活力和友善,身邊沒有一個人會討厭他,是一個天生的領袖。以前他一來我家找哥哥,我就會纏著他要他陪我玩,還常“賢哥哥”、“賢哥哥”的叫,他可算一度是我憧憬的白馬王子。」
我在腦中做了個聯想,最後浮現起上次在樓梯旁他那個天使般的笑容,心頭一凜,臉頰發熱,「真...真是想像不到!」我試圖以嘴硬掩飾內心的悸動。
「你當然想像不到,在他的戀人死後,他就刻意封閉自己,不讓別人走進他的內心世界,也刻意讓別人覺得他難相處。因為他認為他的戀人走了,不可以再有人走進他的生命,要不就是對他摯愛戀人的背叛。」
我真是想不到他原來如此深情,他休學也非因為任性,而是養病。
「那他最後怎麼從失去戀人這旋渦中爬起來而康復的呢?」
「這要問他本人才最清楚,不過我所知道的就是他有天看到旅遊特輯,覺得這個世界很大,還有很多他未見識過,他不能一輩子在那個鳥地方頹唐下去,他要重新振作,連帶他戀人的份,去探索這個世界的美。」
「原來還得靠他的戀人才能令他重新振作。」
「對,我們在一旁勸他勸得如何聲嘶力竭也沒有用,解鈴還須繫鈴人,不過我認為他至今到未完全在這令他心碎的旋渦中爬起來,他只是在逞強而已。」
「看看他還隨身帶著這張照片就知道了。」希嵐嘆了口氣,指了指掛在火星人那邊牆壁上那張吸引我目光的巨型照片。
「這照片是他拍的嗎?」我相當訝異。
「嗯,是火星人的自拍。照片攝於他情人臨死前,那兩個在茫茫白雪中緊緊依偎著的人影,就是他和他的戀人了。」
我湊近照片,果然細心一看就可以看到較高的一個是紅髮的,知道了照片背後的故事,整個畫面看上去就更淒美動人和震撼。
「董星賢...」我完全被這個故事撼動,我決定不再叫他火星人,而叫回他董星賢,這是對一個專情男人最基本的尊重。
而且我也很想知道是怎樣的一個人,可以令他愛到如此義無反顧,至死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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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5
《哥哥的情书》《第七章》
到了思逸樓,由於我們早到了,上一班的學生還未離開,我和火星人唯有在門外等。
等著等著,火星人已開始有點不耐煩,來回踱步,他看了看手錶,然後轉身離開。
我叫住他:「都上課了,你還去哪兒?」
「還有時間,我去買綠茶。」
剛從餐廳出來,又去買東西喝,都不知他的身體是怎麼構造的?
我唯有一個人繼續靠在牆壁等。
這時候,胡教授剛好走過,我就點頭和他打招呼:「午安,胡教授。」胡教授記性不太好,總記不住學生的樣子和姓名,雖然我不知他認不認得我是他的學生,但我還是和他打招呼。
他停下腳步,定睛望著我,思考了一會「嗯,你是...三年級的卓俊,是不是?」
「是啊,胡教授,你竟然記得我的名字!」我驚訝的看著胡教授,像我這麼平凡的學生,他竟然記得?
「我雖然老了,但不要小看我的記性。」
「知道,胡教授!」
「你在等上課嗎?」
「是,在等侯教授的課。」
「是不是那科新開辦的“歌劇藝術”?」
「嗯...」正當我和胡教授寒暄時,臉頰突然冰了!
「嘩!」我下意識的叫了出來,側頭就看到火星人用那罐冰冰的綠茶貼著我的臉,見我如此大反應,就在惡作劇的大笑。
「哈哈!你用得著這麼大反應嗎?」瞧他那得色的死樣子,還給我笑得腰都彎了。
此時胡教授看了看我們,疑惑的問我:「卓俊,這是你弟弟嗎?感情真好。」語畢他就離開了。
「甚麼!?」我和火星人難以置信的指著對方:「你是我哥哥!?」「你是我弟弟!?」
「嘻哈哈...」最後我們都忍不住大笑。
「你這麼老,怎麼可能是我弟弟?」這火星人比我還要大三歲。
「唉,那個老糊塗,真是越來越糊塗,都不知是否有老人痴呆症,連我也認不到!」
又是啊,胡教授連我也認得,反而系中最招搖的風雲人物火星人他認不出來,我再上下的打量著火星人。
「喂,看甚麼啊你?未見過帥哥啊?」
「小人孤陋寡聞,當然不知道火星的審美標準,只知道你現正穿著地球人的中學校服,在一個名為香港的小地方中還是名校呢。」
火星人穿的是一所著名男校的校服,剪裁簡單清爽,而且以他二十四歲的“高齡”穿起來也不突兀,感覺年輕了幾分,難怪胡教授會誤認他是中學生。
火星人難得沒有回嘴,會意的笑了笑:「呼!他們下課了,進去吧。」他走近教室探頭一看,頓了頓,回頭,「瘦皮猴到了,快進來吧,哥、哥!」
他特別強調最後的兩個字,並用手指輕按眼瞼吐舌頭,做了一個頑皮的鬼臉。
「噗!」我又被他逗笑了,搖搖頭,被頑劣弟弟激得又好氣又好笑的可憐哥哥滋味,我總算體會!
如果說羅教授是音樂系中教學最生動的老師,那麼侯教授就是教學最沉悶的老師。
今天竟然一次就上齊這兩個各走極端的老師的課,如果次序掉換就比較好,剛吃完午飯飯氣攻心,再上侯教授的課,真是隨時會入睡。
不過他學識淵博又有耐心,雖然他的課很悶,但肯用心的話,一定會有所得著。所以到目前為止,我已修讀了四門他的課程,而且成績都不錯。
由於是第一課,侯教授選擇了較為大眾認識“羅密歐與茱麗葉”作為引子。這個歌劇真的很感人,那份生死相隨的愛至今有多少人可以做到?我就從來都不曾奢望過有人會像羅密歐愛茱麗葉般愛我。
「今天就到這裡吧。」侯教授少有的準時下課。
「呼!下課了,回房睡覺!」火星人伸了伸懶腰。
「回房睡覺?一會的中古音樂史你不去了嗎?」
「你不要跟我開玩笑!剛被瘦皮猴悶出個鳥來,現在又去找小鸚鵡,我不如直接去觀鳥!」
世上就真有人蹺課也蹺得這麼大條道理,大模施樣,他口中的“小鸚鵡”,就是李英武助教,為人土土笨笨的,很好欺負。
他們之間的恩怨則要說回上年,火星人氣焰最盛的時候,就曾三戲這鸚鵡助教。最好笑的一次就是火星人趁他講課時,貼了一張畫有一隻鸚鵡和寫上“我是笨鸚鵡”的紙在他的背上,而且一整課上完他都不知道,還很好奇為什麼在場的人都笑得人仰馬翻?
這個由火星來的“頑劣弟弟”上完這一課就不帶一片雲彩的走了。
而我是一個從不蹺課的學生,從不蹺課的後果就是上課上到黃昏,才可以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到宿舍。
在我差不多走到我的宿舍,喬木樓前門入口時,“唰”的一聲,一隻紙飛機從天而降。
之後,不斷有紙飛機陸續降落。
「哎呀!」有一隻更打中了我的頭,我撿起這隻頑皮的紙飛機,發現上面寫了些字,於是我就拆開來看:「肚子餓,替我買昨天吃的麵回來吧,“哥哥”。」
這是甚麼啊!?我拆開其他的來看,都寫有相同的字句。
我抬頭一看,果然有人在放紙飛機。
一樓、二樓...八樓!而且那個位置,不就是我的房間嗎?
這火星人,製造了這麼多垃圾!放甚麼紙飛機,還是小孩子嗎!?
一句肚子餓,就要我做他的跑腿,他不會叫他那四個手下嗎?
而且還指名吃那種麵,還真是嘴饞!
唉,算了,我不想又見到個只穿內褲和木屐的人影蹲在冰箱旁吃蘋果,喝汽水!
於是難得已走回宿舍的我,就又拖著疲倦的身軀為我這麻煩又任性的“弟弟”買方便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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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
《哥哥的情书》《第六章》
今天我的課還滿多的,午飯時間,我走到飯堂吃飯,那條長長的“人龍”,站在玻璃門外也可以看到。
望一望手錶,一點鐘,難怪。
可是我只有一小時吃飯,硬著頭皮入去,先不管買餐那兒已是條見不到尾的長龍,連位子也是插針不下,人多得像蟻群。
唉,星期二和三我是最孤獨的,因為這兩天我那票好朋友的上課時間全都和我不同,我要一個人吃飯,才第一天我已覺得難捱,這個學期怎麼辦?
在我正沮喪的時候有一隻手從後搭住我的肩,響起一把聲音,語氣故作詭譎:「如果這個時候你才排隊買餐,讓我替你算一算,買餐要排約十五分鐘、領餐又約十五分鐘,找位子又十五分鐘,你吃得那麼慢,應該要半小時,唷,那就要遲到了!瘦皮猴的課是開始上課五分鐘內點名的,逾時不候唷。」
我的怒火升上胸口,全天下敢叫“鐵面老師”侯守宏做瘦皮猴的只有一人!雖然明知此人是誰,但當我扭頭看到火星人那張賊笑得嘴都咧開了的欠湊白痴臉,我仍然很想揍他!
「那你還擋著我,是不是想我吃個飯也要用兩小時啊?」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的,都不聽人說話。唉,原本說有位子,叫你一起來,算了吧。」他攤開手掌,搖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位子?「喂!等等啊!火星人!」我大聲叫住火星人。
「喔?你叫誰喔?」他挑了挑眉毛,用手指挖著耳,一副痞子樣。
「小的在叫你啊!董大少爺!是不是有位子啊?」我真賤,為了一個位子而向這無賴折腰。
「過來啦,小俊子。」火星人一臉得色。
我跟著他,走到最角落的沙發位置。
在這飯堂的最深處放了五張沙發和水晶桌子,被稱為“尊貴區”,通常早就被霸佔了,我在這裡吃飯第三年了,也沒坐過多少次沙發!
他的桌上放了一碟雙併飯,我望了望,是我最喜歡的豬排併海鮮,這個飯好像是全餐廳最貴的。
火星人瞄了瞄我,「你現在都沒時間買餐了吧?看你一直垂涎我的豬排,我就可憐你,給你吃吧。」
「誰要你可憐!」
「那你吃不吃?全餐廳最貴的餐喔,不用排隊也不用錢喔。」耳邊傳來魔鬼的引誘。「你不要我就吃了啊。」
「不,我吃啦。」小聲的嘀咕,忽然覺得自己很孬種,先前是為了一個位子,現在又為了不用排隊買餐而再向這無賴折腰。
我坐到了火星人的旁邊,火星人拿多拿一個碗,把碟中的海鮮放到碗內,看他在碟內左挑又挑,挑開那些青豆,又只要了很少的飯。
他是貓舌頭就算了,還要偏食,更吃那麼少飯。
而我也真是“三生有幸”,竟然和這個被喻為A大奇觀的火星怪物一起吃飯!
吃過午飯,我就和火星人一道去上課,對於要和他“結伴”,雖然是萬分不願,但我只能說:機會還多著呢。
因為很不巧,我這學期,除了自行選修的社會學外,我和火星人的時間表基本上是一樣的,真歹勢。
上課的地點是思逸樓,在飯堂對出有一條長樓梯,約三層樓高,可以直通到思逸樓。
可是好逸惡勞的我,遠眼看到這條“天梯”已經望而生畏,通常都是繞到停車場那邊搭升降機。
正當我想走到停車場那邊,突然有人攥住我的手,「年輕人,要多做些運動,要不然骨頭都脆了。」
雖然明知此人是誰,但當我扭頭看到火星人那張賊笑得嘴都咧開了的欠湊白痴臉,我仍然很想揍他!
他拉我走到“天梯”那邊,我放眼望上去,腿也軟了,「火星大少爺,你要走,自己走過夠,我沒有多餘的火星體力去陪你!」 我正想轉身,可是卻給火星人硬拉著,「卓俊,見你那麼孱弱,才廿歲就像個老公公,何時才到老?我是好心陪你鍛鍊體力啊!至多我替你拿書包。」
他一手搶去我的背包,一手好像拎小動物般拎我上樓梯。「該不會走個樓梯也會叫你的骨頭脆掉,散落一地,給風一吹就撿不回嘍?」他“呼”一聲的吹,把頭顱由左至右的轉。
給人這麼看扁,我咬咬牙:「走就走!誰怕誰!」我就不信一條樓梯可以難得到我!
火星人回頭,給了我一個極為欠扁的賊笑。
我平常很少會受人挑釁,今天竟然輕易就跌入了火星人的激將法陷阱。
唉,明明只是爬三層樓梯,我也喘氣喘得像攀珠木朗瑪峰!
偏偏這火星人揹著兩個背包也步姿輕盈,時而用跳的,時而倒後走,總之他的精力好像用不完似的。
「要不要我揹你啊?很多女生望穿秋水都盼不到這個機會啊!」
死火星人,看他這神氣的死樣子,我氣得一腳踹過去。
誰知腳下一個踉蹌,站不穩身子,整個人向後倒!
就在我快要滾下樓梯時,火星人手快的圈住我的腰,拉著我的手,把我撈在他的懷中。
我們維持著這個電影“亂世佳人”中男女主角“深情擁抱對望”的高難度彎腰動作約三十秒。
我嚇得魂都離了,一瞬間世界都好像靜止,成了黑白,我唯一感受到的就是火星人強而有力的臂彎和他關切的眼神。
那時我好像溺水的人抓到浮木一樣,死命的抓著他,感受到他的體熱和來自那雙清澈眸子的堅定,我突然不再害怕,完全信賴了這個摟住我的男人。
那是一種久違的感覺:安全感。
“男主角”在三十秒後鬆開了我,望住圍觀的人,我這個“女主角”也才如夢初醒的鬆開緊攥住他壯實胸膛的手指,由於太慌,我掐得指節也發白了。
他的胸口被我掐得一片瘀紅,但也沒有哼半句。「你上去等我,我先撿東西。」
我依言望向下方,散落了一地文具和課本,應該是火星人剛才為了“救”我而掉下了背包,可是他一句也沒有責備我,說我笨,反而自己跑下去撿回東西。
這只是雞毛蒜皮的事,但看著他在樓梯為我撿筆撿書本,我竟然有種窩心的感動。
他這次再由樓梯跑上來,已開始有點氣喘。
他對我做了一個微笑,「走吧。」
雖然他只是輕輕動了動唇角,但那個有點孩子氣的微笑,配合一身校服打扮,讓他看起來好純真,耀眼得像天使。
我是第一次見到火星人不帶戲謔和惡質的笑顏。
說我被這個笑容震懾住也不為過,真是再加個光圈,這火星魔鬼就變天使了!
既然可以笑得那麼好看,為什麼常常不是頂著撲克臉就是一副跋扈囂張的臭臉呢?
他要是常維持這個樣子,班上的女生都要被他迷暈了。
啊!不不不!他還是不要那麼笑好了,他再對我笑我就會迷失心智,忘記了他是火星人。
唉,一碰到他,我不是自爆就是發飆,那也算了,我不想再加“發情”一項!
真是的,一面對他,我最自豪的自制力就全都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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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6
《哥哥的情书》《第五章》
半夢半醒,人有三急,本來想忍了就算,最後還是爬起來上厠所。
咦?我是否眼花?遠遠望去廚房竟然有光...
到我越走越近,居然還傳來陣陣寒意,不是那麼邪門吧?要不是一定要經過廚房才可到廁所,我真不想過去!
心不自覺在“砰、砰”跳,我躡手躡腳的走到廚房,停下,探頭去窺視,果然雪櫃門被打開了!
我心內天人交戰了一下,拿起手電筒,還是決定進去...
一進到廚房我竟見到個只穿內褲(終於他妥協,肯穿內褲,要不然我真會抓狂)和下配一雙“人字拖”木屐的人影蹲在冰箱旁吃蘋果,喝汽水!
我用手電筒射著他:「白痴!你在拍“午夜兇鈴”啊!半夜三間,人嚇人,嚇死人啊!」這無賴還真的不怕冷,而且吃東西有必要吃得那麼詭異嗎?真是心血少點都給他嚇死。
「你照夠了沒有?我又不是偷渡客,吃東西犯法啊!」他惱羞成怒的吼我。
我收起了手電筒,笑得很“甜美”:「從火星來的遊客好,你吃東西不是犯法,但蘋果和汽水是我買的啊!」
他頓了一下,別過臉,“忍痛”把有幾個牙齒印的蘋果和喝了一半的汽水遞回給我。
我搖頭苦笑,這傢伙,懶得吃晚飯,又只顧著打電玩,結果半夜就餓得不能成眠,這麼大個人,連照顧自己也不會,真是長肉不長腦。
唉,算了,反正自己都有點餓,我走到櫃子,拿起兩個方便麵,「蘋果十元五個,即是兩塊錢,汽水六塊錢,方便麵四塊錢五毛,盛惠十二元五毛。」
我燒著熱水,一邊煮麵一邊為他結帳。
他突然伸出左手,「錙銖必較鐵公雞,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多多指教!」
我也伸出左手和他握了握,「“午夜兇鈴”主角,火星先生,我也久仰大名啊!」
我一邊煮麵,發現火星人還蹲在冰箱旁。
「你還蹲啊?蹲得那麼自然,你是大陸遊客還是台客啊?」
他沒理我,還做了一個抽煙的動作,配合他的“蹲姿”,十足一個痞子。他肘子枕在膝蓋,手指微微分開,輕放在嘴唇,緩緩呼了一口氣,看他憑空也做得那麼純熟,不用審也是一個“煙民”。
我最討厭煙味,用腳踹了踹他,「警告你啊,火星人,我管你在外面抽煙得了肺癌也好,鼻咽癌也好,你回到宿舍可不要抽!」
「你是我老婆唷,連我抽煙也要管。」
我別過臉不理他,免得再給他在嘴巴上討便宜。
麵煮好了,我為他搯了一碗,「大酬賓,五香肉丁免費送給你。」
「真天大恩賜啊!」他捧著碗,沒有即時進食,反而打開了冰箱,在冰格上拿出一磚小冰塊,然後加到自己的碗中,他不停的攪拌,直到熱騰騰的蒸汽不再冒出。
暈,他是我認識的第二個貓舌頭,第一個是阿秀。不過他比阿秀還厲害,竟然想到這種方法。
「你真是!吃麵當然要熱辣辣、香噴噴的才好吃,這樣溫吞吞的你也吃得下!算了,不管你,我們回房間吃吧」
「又熱又辣,怎麼吃嘛。」他跟在我後面小聲的嘀咕。
這傢伙,有時還真像小孩子。
「嗯啊...」
正當我們捧著手中的麵想回房間時,聽到一些怪聲由廁所那邊傳來。
我和火星人大眼瞪小眼的,決定過去一探究竟。
越走近廁所,聲音就越清晰,「哈啊...不要!我受不了了...」
謎底已經完全解開,那很明顯是隔壁那對“夫妻”的床第叫聲。
聽著這些聲音,我臉都在發燙,回身就想走。
我走了幾步,發現火星人沒有跟來,反而把耳朵貼到廁所對出,和隔壁房間相連的那面牆上。
「你瘋了啊你!還偷聽!」我壓低了聲音,緊張的搖了搖他手臂想拉他走,被阿秀發現了我們在這裡就...想想也恐怖!
「嘩!我都不知道希翔那小子平日看來那麼正經,在床上竟然這麼勇猛,幹到那小妖叫得那麼浪!」火星人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欲,還在“聽”得興致勃勃,「你也來聽聽!」他把碗放下,攥著我的手。
「不要嘛!」
「不要緊啦!」
被他煽動了好奇心,我也把耳朵貼到牆上。
「啊呀...不要了!你不是說只來一次嗎?」
「嗯...對不起,我忍不住了...秀...
聽著人家在“辦事”,因為看不到,想像反而更豐富,那些火熱、迫切的聲音把我的慾火都撩起了,想不到阿秀竟然可以叫得那麼誘人,我完全沒看過他這一面。
我瞄了瞄身旁的男人,審視著他骨肉均稱,完美到令人垂涎的身段。
他似乎也察覺到我貪婪的目光,手捧著我的臉,直視我的雙眸。
我發現他的臉也因情慾的刺激而染上了紅暈,眼神也有些渙散,他用另一隻手圈住我的腰,唇慢慢壓下來...
就在兩唇快要交接時,突然傳來“骨碌骨碌”的聲音。
很明顯是出於某人飢腸轆轆的肚子。
本來情色的氣氛都被這怪叫壞了風景,我們有點尷尬的對望,其後再爆出笑聲,但怕驚動隔壁的兩人,又同時把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安靜。
「看來我現在要滿足的是...食慾!」他仍不停的吃吃笑。
我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各自坐在自己的床沿,面對面的吃麵。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我就在夜深人靜時,和一個僅穿內褲的男人,大眼瞪小眼,尷尷尬尬的吃著方便麵。
「都是你啦,看看看,麵都涼了。」麵條己浸得糊掉,我最怕吃這樣的麵。
良久不見他回嘴,抬頭一看,發現火星人正在狼吞虎嚥,好像十年沒吃飯一樣。
看他那個模樣,還真逗趣。
吃完麵後,我走到廚房把碗和煲洗好,收拾了一下,回到房間,見到火星人已經窩在床上呼呼大睡。
我走回自己的床,發現上面放了十二元五毛。
「噗。」我忍不住笑了出聲,這個火星人,有時真的挺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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